眼底荒凉

【双道长】蝶梦无凭

我,我爱学妹……!!激动得手打颤()

Mio:

*私设!修改时间线,把藏色散人写进来了。

*写的稀烂,真抱歉。

*依例给@白衣渡尘 





他看不见。
蒙住双眼的纱布一层层剥落、坠地,他听得见细微声响。他想像那是只雪白的蝶,从他漆黑的瞳孔中振翅而飞。
他热切地睁开双眼,没有看见光。

...蝶已飞走。


晓星尘批卷子到红笔没墨,遂掷笔,端茶杯抿口茶。这日头很毒,挟一柄刀侧身窗檐欲谋害他于光浪热潮中,好在他扯窗帘。晓星尘哼歌,拧墨水瓶蘸了红墨又凑卷子上勾画——嘶!教务处发的笔到底质量平平,眼见洇墨一滩在指腹。他扭过手来看,墨已漫到掌内。藏色噗嗤一笑,她方才正倚在便携式躺椅里待机,作九万里高空逍遥游。晓星尘同她飘飘不知何处着落的眼神相碰,无可奈何叹口气。悻悻去推门,与辛辣阳光热吻。他有点晕头转向地站在走廊尽头巨大的镜面前,冰水划过手掌。他瞥见镜面上有一人步来,他埋头洗手,脚步声轻敲在耳膜。

“...星尘?!”锈铁的音色,像是多年噤声后冲口而出的头一句,热切甚至于颤栗。

晓星尘惊异地抬头,第一眼见一双手,瘦骨分明。那双手很冷,捉住晓星尘的手腕。“...红笔漏墨么,我还道......”手垂下去。晓星尘这才有余裕望见他的脸。飓风卷起狂浪、暴雨蚀落瓦墙、剑锋千尺、血幕如雨,他哑然失声,旋入无底漩涡。——名字在舌尖百转千回,吞吐光阴,沉进那汪漆黑漆黑的潭。水底他窒息,波光浮影。光,他看见。不是光。是一只雪白的蝶,盘桓于静水之上,他立起身去扑,空间倒转,他跌进现世,一只湿淋淋的鬼魅。

“你是?”



金光瑶捏瓷杯盖撇茶沫,八旗遗少似的耐性。晓星尘不言语,学藏色眼观鼻鼻观心原地坐化。半晌,金光瑶道,你考虑考虑。意思叫晓星尘主动留校,这当然是拉拢人的美差,背后透着金光善的味道。晓星尘打哈哈,还想再观察学习一段时间。

金光善和抱山又不是一路人。抱山蹲办公室里看浇花,能念叨这花整天。这算什么?藏色问。艺术!人生!自然!天人合一!晓星尘捏着嗓子代答。抱山大笑,爱徒懂我!藏色在后头翻白眼。

那藏色可就懂了,晓星尘喊她帮忙批作业,她讲,我天人感应呢,别打扰我悟道。嗨,手上盘着新买的爱豆写真,二线小生魏长泽,藏色讲,那叫潜力股,别看人家哄哄地都去喜欢谁谁谁,风头一改,立时销声,倒不如她长情。晓星尘作势喊,师父你看她!抱山也就闲闲一笑,来日方长呢。



到那无名男子扣住晓星尘的手腕为止,我们知道办公室三人组就是这副水水人生的德行。现在叫他无名男子有失公允,毕竟他有名字,也很好听,这点晓星尘亲自盖章认证,宋岚宋老师,也是来学校实习的。藏色听完晓星尘讲的初遇,脸上露出我都懂我都懂的诡异笑容,晓星尘决定在心中把她拉黑三秒钟。两秒后藏色接着又说,金光瑶又找你了?晓星尘点点头。藏色问,你怎么打算?晓星尘讲,我心里倒是想跟着师父...藏色手指一点,哪里有一辈子跟着师父的说法!晓星尘叹气,我正是这样想,还是要去读研,总不至于受人恩情栓在校里。于是两人相视而笑。



宋岚是横插一笔写进晓星尘的人生。他坐对桌,晓星尘敲课件间隙抬眼望,撞着他眼神。有意无意。晓星尘端茶杯的时候发现已泡开了水,他疑惑地望向宋岚,宋岚朝他点点头,是我帮你趁手到了点水,晓星尘很不在意地朝他嘴角一扬,笑得宋岚动作微微停滞,复又埋头填他的材料。

藏色私下里跟晓星尘吐槽宋岚洁癖。晓星尘很宽和地笑,还好吧。藏色说,也就你心大。那时节他们倚在走廊栏杆边上喝风,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做到第二节,楼下400米的操场上学生东倒西歪,初秋阳光比青春更轰轰烈烈。晓星尘心里想校运会的时候他兼职裁判,拧了瓶矿泉水喝一半恰好碰见宋岚,宋岚也便接手饮两口。正午太阳高度早就过了一年中的最大值,他们的运动衫还是洇湿了半背,有两个女学生跑过他的时候大声喊老师好!画面像滤镜厚厚的青春电影,边角上溢出来光线。

最后他还是默不作声地拢拢教案,在往教室的路上收好七零八落的心思。



晓星尘撑伞往校门走,看见一孤魂黑漆漆地飘在教学楼边缘。

“一起?”他伞搭过去。

宋岚很自然地接了伞,晓星尘一怔,也就跟着他步进雨雾。宋岚趁势扣住晓星尘的手。晓星尘挣扎一下,没能挣开。他胸腔里那团火又跃跃地烧起来。

不该。

他低声说:“宋老师不要得意忘形。”

宋岚面无表情,一双凛凛的眼看得他发慌。晓星尘想他又要沉进那汪黑潭里了,他等待一场血淋淋湿漉漉的错觉,十秒钟的迷梦,一只蝶。蝶不该在雨中翩飞,可她确实在,她从宋岚的耳后飞至晓星尘眼瞳——宋岚移开视线,晓星尘又被拽出神思。

“从前你...人们唤我子琛的。”

“宋子琛?”晓星尘喃喃。“很好听,以后我也叫你子琛罢。”
宋岚没有再说话,他们肩并肩走出校门,沿尘烟与雨丝漫飞的步行道一直到公交站台。宋岚把伞递给晓星尘。他们互相点点头示意回见。



晓星尘背一把剑,仰头嗅一朵梅花,梅树筛影浮香,其实不必刻意去闻,不过他爱尘世间细琐的仪式以及美,证明他活着、爱着。脚步声扣青石板而来,他回身。

宋岚不说话,晓星尘却都懂,宋岚实在有一双漂亮眼睛。他立梅下,梅瓣飘坠襟上与发尾,他笑,子琛。



晓星尘对着镜子刷牙,他想宋岚的眼睛不是这样的,宋岚的眼睛是漆黑的潭,不应有如许流影浮光、霜雪旷远的意思。

宋岚轻而易举地闯进他生活,更令人惊奇的是他好像就应该在那里,譬如晓星尘讲起风了,下一句就该宋岚接,嗳,天气往秋里走。宋岚削了水果往他掌上放,剥了荔枝问他要不要。天空是青蓝再绘飞霞,风飘过窗棂,晓星尘看的真切,宋岚的神情他却看不真。

藏色说魏长泽又出新专了,以改十天作业为交换逼迫晓星尘买十张电子专辑,搞得晓星尘也像个什么狂热粉丝。宋岚瞧见了,你喜欢...魏...魏长泽?这个名字不甚顺口,宋岚架势仿佛要掏小本子记下来,晓星尘忙道,别别别,不是我!他看宋岚莫名其妙像松口气,手松松搭在他擦得锃亮的桌上。

周末有空么?请你看电影。

藏色在背后挤眉弄眼手舞足蹈差点打泼水杯,晓星尘叹口气,那好,宋老师费心了。


晓星尘沿街漫步,天高日远,法国梧桐叶做自由落体,跌在脚边扑簌簌地响。画布抖开来,义城的山水泼在上头。村头懒汉、沽酒女、汤圆摊,一样一样,并无二致。一个孩子,他看见,冲他咧开牙都还没长齐的嘴。他蹲下身,递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糖葫芦。他抬眼凝望孩子颠啊颠地跑远,越过街巷与细细碎碎的和风暖雨。雨碎在肩头发尾。白墙灰的古旧气味。长街如寂静的河,车马穿梭,浪子醉醺醺地吟小调,姑娘挽臂相携袖口绣的是同一朵牡丹,俱是河中粼粼的影。他目光撑船渡河,对岸是一袭黑衣,他诧然起身...宋岚从街对面向他挥了挥手里两张戏票,晓星尘于是笑了,他也挥挥手,溯绿灯三十秒的人流游向对岸。


他眼睛朝着阳光,刺得生疼,险险落下泪来,他揭开蒙尘的前生,痛感比梦境真实,可是他想他不会再害怕那一种无所依托无可言说的黑暗与虚无,与命运搏斗的勇士也许开始就注定一败涂地。可是他仍然想要大哭,想要抱拥,想要再试一试未冷的长剑。他十七岁下山,即识得宋岚,十七岁他立的那株梅下如今埋着何人,那时候宋岚有双绝顶漂亮的眼,那双眼早已化作两点陈血。他要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,他要对谁说呢,他要怎么说出口呢,百年后风雪逼人喉咙沙哑。
他什么都没有说,现下他看得清,那只白蝶,从他眼瞳里破茧而出的,是那一只,她轻悄悄地飞走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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